第四百六十章 我心攘攘
龙山下。长安北苑的兽园,
“那玄奘和尚抬起头来,望望天上白云变幻,说:“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这不是毁佛灭法的宣言了”
“天庭也不是净土,到处利欲熏心的权欲之争,那追求神佛之道,还有什么意义”
一群衣着华贵少年男女,竖着耳朵,紧张的拽手帕汗巾什么的,眼睛亮晶晶,似乎被感动的不得了,另一些则埋头沉静的书中的世界。
每月定期的读书会,也交流一些个人爱好口味的收藏。作为主办方,可以提供时下长安最新最流行的读物。甚至是一些地下行的读物和禁忌作品。比如连市面上也还没出现的无删原始版本。
“更新,更新”
听到说没了下文,顿时鼓噪起来,顿时暴入雨下的汗巾帕子,小饰物什么的把穿着一身花花绿绿优伶行头,满头大汗的洪辉基给淹没了。
他又做男声,又做女声,一人分饰数角,僧道俗流,还要唱作举打的煽情,短时间内就出了一身淋漓大汗。
敲了敲云板,又道
“话说那紫霞仙子”
另一个地方
“雨儿我能摸下你家的小白狼么”
一个锦绣织裙的1o1i,看着被搓*揉的皮毛蓬松白色动物,眼中露出羡慕的颜色,小心翼翼的问道
“据说摸了会有好运气的”
“可以,”
雨儿摸出一个小巧的琉璃沙漏,顿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单独一下五十钱,把玩一刻一千钱,过了一刻要加倍算拔毛要另外,一根毛一百钱”
满地的尘烟,还有一些挥杆的身影,将一个个五彩小球击飞出去,这种飞球的游戏,其实就是几乎没有限制的全高尔夫,临时选的场地,拿锥子开个洞,只要把球在最少的次数内打进洞就算赢了。
“你竟然敢欠月殿的钱”
几名配鱼袋的宗室子弟围住一个。脸色白的华服少年。
“说,该怎么偿还”
“我的月例已经支光了能不能宽限”
“有什么消息或者内幕新闻么可以抵债的”
这些宗室少年是收集各种娱乐版面素材和八卦的好人选,
“我父王和妃子们的事情可以么”
他怯生生的说
“可以”
其中一人露出会心的笑容
宗室是什么,对某些人来说,宗室就是一群国家米虫和为了延续皇族血统而侍养的种猪,
十王宅当然不只只有十位王亲,百孙院也远不止一百之数,只是取其十全百整之数。因此最不缺少的是是大把的闲人。
“养儿无须会识字,斗鸡走狗胜读书。”这诗句,也可以用来形容他们。
本朝历来优待宗室,因此这些近支的宗室,从一出生,注定不用考虑生活的问题,他们拿着高品的俸禄和待遇,拥有大把的闲余时间,可以专注于自己的兴趣爱好,而且除了政治以外的诉求,朝廷基本都采取放任的态度,在这种情况下,因此在各领域取得成就者比比皆是。
道理也很简单,用某位大人恶意的话说。毕竟大量的时间精力金钱堆下去,就是一头猪,也被培养和熏陶出高尚的情操和素养来。
因此我这个宗正丞,也不是白兼的。
作为少数身在其位,亦谋其事的案例之一,除了帮助刚成年的宗室自立的宗室自励基金,就是这种按照兴趣和爱好,由闲散宗室组成各种文艺社团。
最多就是这种以家养的奴婢ji乐为基础的演艺班子,从筹划剧本,训练家姬乐工,自编自导,自得其乐,少了许多闲的蛋疼,无事生非取乐的家伙,也算为京畿的安定团结,贡献了一份力量。
我身边就站着这么一只大米虫,众多米虫的总头目,一边偷偷的打量我收房的新人宋堇瑜,一边努力不让吞口水的声音出来。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反应,似乎就是深受打击,我甚至可以想象他事后满肚子怨念,偷偷躲在墙脚里一边画圈圈,一边嘀咕,没天理啊没天理。
宋堇瑜腰挂长剑默不作声的跟在我身后,量身体裁的紧身裙裳,故意被裁段和缩紧了某些部位,让这位人妻加shu女,看起来相当的英姿飒爽,又凹凸有致养眼的很。小慕容要出去接收察事厅的遗产,于是我身边就换成了既可以暖床又可以做贴身护卫的这位,就算真的未必有派上用场的机会,也可以用来满足作为男性的虚荣心和成就感。
“对了,老大,有人托我问你老关说一声,是不是冒犯过你么,”
“怎么会”
我转过头来有些莫名其妙。
“市坊里刊的那个新书笑傲江湖的又是独孤九剑,又是令狐冲的令狐家就算了,那个倒霉孩子”
他看了眼站在廊下打理花草,用个精巧的小刀认真修剪枝叶,笑容可掬的初晴,缩了缩膀子。
“独孤家自认家风还算良好吧,怎么就变成天煞孤星,还是杀人如麻难求一败的剑魔还有华山派那个杀妻灭徒的伪大善人掌门君子剑岳不群,连带在长安城里开馆受徒的华山剑宵派名声都臭了”
“靠”
这也能对号入座,我彻底无语了。
“阿笑”
小丫头像只埋伏猎物的猫科动物一般,从门外的蹿进来,飞快的盘腿挂在我身上,老大不小的分量顿时把我扑倒在地,故意蹭蹭的用胸口压的我直翻白眼,才老不情愿抖着裙子的爬起来。
“把雪猫儿借我一下好不好”
雪猫儿就是我那只乌云踏雪,出于某种宅男本色纪念意味。而起的的别号,这些年骑它上战场的机会越来越少,因此整天吃饱了就是配种,
小丫头满头大汗的兴冲冲的回家来,搬了一大堆东西上车,和我打了个招呼,又风风火火的走了,显然她又带着少年亲事和家将们,跑去城外北苑玩竞游戏了。
虽然我严禁左右让她亲自玩赛马这种高危险的活动,于是她的乐趣就转到了马车竞赛上,还拉上了一大班的宗室什么的。还起了个名目,叫度与漏*点。
其实就是模仿我门下主办的马车设计比赛,定期让各家宗室、公主、县主什么的出人出马,改造一辆自己特色的马车,然后在北苑龙山下进行比赛,按照距离可以分为多个赛事,最远的就是环绕长安的一日竞赛,可以点起火把通宵达旦的一直玩到天明。
作为长安各种风尚和稀奇实物的源地,小丫头不用刻意活动,自然而然的身边就聚集了一大群宗室、勋贵背景的少年男女,特别是随着我家权势地位的水涨船高,等闲大臣家的小儿女,也未必有机会进入这个圈子。从衣食住行、饮食起居到词曲牌赋,歌舞伎乐,各种深受追捧新奇精巧的玩意儿和享受,几乎都是从我府上定期流出去的。
更别说她独树一帜的各族白黑胡种的仪仗卫队,整天穿着我家仿制的各式异域风情的甲仗具装招摇过市,要多拉风有多拉风。
她最近又喜欢上放活人风筝,说是风筝,其实更类似一种原始的助力滑翔机,用床弩弹射出去,结果还真有不少吃饱撑的志愿者。
自从那次兵变后,我家的女人多少有些受惊,精神和情绪上的问题,除了在床第上有些异样的热情,还有时不时做噩梦,对铠甲的反光感外敏感之类的后遗症,小东西也不例外,似乎这些日子有些亢奋过度,没事就喜欢跑去折腾那些宗室子弟,我当这是她舒缓压力和紧张情绪的手段,由她去了。
“杀给”
看见一个敦实的黑矮子,正在一丝不苟的教授那些新进的少年亲事砍木桩。
auzw.com “怎么还有倭人”
“这位可不是普通的倭人”
李祁笑道。
“他是倭王御前拔刀队的总目,因为藤原仲麻吕之乱,奔逃到夷洲”
这一年来倭国朝中动荡不止,以流放为名,卖了一大批人口到夷洲等地。其中有不少文化程度不错的公卿官员及其眷属,而且相当的仰慕天朝云云,还是有不少可用的,就是算什么都不会的白身,经过适当的培训后,将被派到南海那些据点中去,作为鞭策督促那些土人奴隶的工头什么的,还是很能胜任的。
“王承元,王承宗”
我看到这两个名字有些愣,心道,这些山东氏族果然是属小强的,还真能生啊,打下去几个,又从其他没地方源源不断的冒出几个。
“王承元乃是朔州司户参军,王士夏之子,承德人,属于祁县的远支,一直就在郭令公军中勾当现在追随的是朔方五虎之一的径璐经略大使王升帐下”
“王承宗算是他的族弟,也是承德王氏,不过早前却在江东采访使韦涉幕下任判官,讨伐天平之乱,守土有功”
“这次裴士奄出盐铁使,奉命整理东南盐务”
朝廷财政缺钱,又想办法鼓捣新财源,比如调整盐务,提高产量什么的。
“楚楚”
被一群龙武军的女眷围在中间的少年,满脸涨得通红,拿着茶具都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他是谁啊”
“这位姓陆,单名一个夕,字楚楚,是茶圣陆羽陆鸿渐公的子侄兼内传弟子,特地派到府上来教授茶艺之道的”
“有人偷看”
一生清脆的叫喊,然后是弹弓的破空声,以一声来自树上的惨叫。
我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墙头栽下来,看牌爬墙偷窥的大业,前赴后继有人啊。
“你这个笨蛋”
李祁勃然变色怒吼着冲过去,揪起他劈头劈脑的一顿臭骂加拳打脚踢的暴打。隐约还可以听见
“找死也先说一声,这长安城里可不比成都府,”
“居然在梁府附近窥探,难道你想玩人间蒸么”
“还好是小红线的人,要是遇上鬼小杨,或是铁摩勒的手下,你早就死无全尸了”
李祁揉着手,气咻咻的回来,对我歉意道
“这家伙就是贼道人三痴啊,吴道子吴大家的最后一个关门弟子,以专画人物擅长,,,长的一双桃花眼,据说天生对女体上的细微变化之处,很有研究和敏锐的独到之处啊。因此人称贼道三痴这次是来府上画秋织图的”
“别看他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其实闷骚的很,很早就是行院里的常客只是有些不通人情世故,刚出剑南过来,也不知道这城里的禁忌”
“宁淑人回来,”
神出鬼没的绉老头,突然站在我身边开口道,顿时把喋喋不休的李祁给吓了一跳。
“哦”
片刻之后,我一个人坐在书房的内室里,看着新池上的粼粼水色。
“你知道广州府,光是市蕃使每年录入的海货市直是多少么八百万缗啊”
“第五琦他们穷尽财赋之能,江南诸道一年的茶盐椎税,也过九百七十万缗还要留州和抵平逐年的官债”
“根据闻季查出来的密帐,光是广南事舶司的宫市使,每年给宫内省的进项,就是八十万缗明、登、洪、扬各州的也有二十万到四十五万缗不等”
说道这里小白的语气有些呀呀切齿。
“我本打算在广州开官椎试点,”
所谓的官椎,乃是前代乾元天子为朝廷创收的创,由礼部、户部、司农寺、鸿胪寺等部门联合派人组成的官营派遣机构,专门对一些国家级别的贸易大项,进行调剂、管理和经营,展到后来,也负责对某些朝廷管制的商品,进行价格指导。
“只要十算得其一二,就算被骂作与民争利我也认了”
“不过李相公、韦少师他们都说朕过于急功近利了,官椎的弊病不小,又是久悬数千里之外的营生,监管不易,但是朝廷又确需大笔钱,朕也等不及这来回的功夫,因此”
“因此”
“朕现在打算把官椎局承包给南海府好了”
“什么”
这下轮到我目瞪口呆。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他似乎很高兴看着我这样的表情
“谁不知道你梁开府点石成金的名声,什么清汤寡水的衙门,到你手中,都变得油水丰厚”
我哑然,看来小白这个皇帝,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嘛。
“这一百万石粮的凑给,算是定钱,只要头一年能交给朕八十万缗,今后每年再给内库增加十五万缗,这官椎局的勾当就随你编排,所需货品直接找司农寺拨给若是不足,宫内省也可以补全”
“广州如果所行良好的话,适时也不妨推及沿海各埠,”
我脑袋中飞快的盘算起来,小白真是给我花了一个好大的馅饼啊。
朝廷打算广州开官椎倒没什么,虽然对现有市场份额肯定会有影响,毕竟谁竞争的过官府掌握的资源。
但是海外的市场足够大,出货的渠道还有很多,大不了联合提高出口地的市场价格,把损失的份额赚回来。而且自泰兴朝之后,官椎还有另外一个用处,某片区域的官椎负责人,往往也同时兼有朝廷内五房之一礼房的勾当,主要是针对那些藩国情治手段的掩护。
虽然看起来条件很诱人,只要承接下来,就是整个南方地区独一无二的官营代理人,九十五万缗虽然是个天文数字,但对我家来说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毕竟每年海南官方的名义掩护下,私造流通海外各种金银铜的钱币,都是数以亿万计的单位,但我还是拒绝了这种明目张胆的抢钱行为。
朝廷经过了这么多年,终于注意到了广州日新月异的变化,不过我也没有彻底否决他的想法,而是给予小白一个变通的建议,作为我家世袭的南海都督府不会出面,毕竟太招人眼红了,这些东西对我家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
但是我家主导下民间背景的南海会社会,将作为朝廷委托代理人,将官椎的项目落实到具体几大大类和众多的小项上,然后邀约那些南海,乃至沿海各州的豪商大户,进行竞投,以最大的利益化。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相当的公平公正,给予了众多商家及其背后各种势力和利益集团对等的机会。但是我家不直接插手,并不代表就无所作为了,至少除了广州以后,很长一段海路的风险和安全,可都是受到南海府的支配和影响的。
“夫君在想什么呢”
一个冰凉柔润的身体贴上我的后背,素手芊芊的按住我的额前和太阳穴,随着两只堆挤在我肩背上弹跳挺动的宝贝,轻轻揉了起来。
“阿凝”
我一把扯过她的柔蘙,按坐在膝盖上,一口咬住她珠圆玉润的耳廓。
“我想让你去广州一趟如何”
作为邑司家令的冯越,这些年在南海汲汲营营兢兢业业,南海的红红火火风生水起,成效有目共睹,但是也把他退到一个相对敏感的位置,作为一个成功的上位者用人之道,既要物尽其用,又最好不要给得力的部下,可以产生异样想法和念头的机会。
我需要一个足够分量和手段的代理人,又不至于让那些远离主家的家臣们,产生多年奋斗成果被抢走之类念头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