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草奏才偏委,嘉谋事最亲。
关中大地正是天寒地冻,暗黄的昏色滚荡在银灰上的雪原上,高低错落掩隐着各种树木丛落的形状,大雪也淹没了一切,尸骸、废墟,碎折的兵器,还复人间一个死寂的世界,只有饥饿的孤狼,低抵哭嚎的声响,回荡在昏野中。
突然大地的震动打破了这看起来生机孤绝的世界,一名紧伏在马背上,皮袍毡裹兜头的劲壮骑士,象箭头一般极老道的控马,轻跃错开各种地面高低起伏的凹凸,踩踏着冻的硬邦邦的路面,速度不减的拉开一条长长的白线,人马喷腾出的白烟在寂寥的旷野中稍现即逝。
在低头让过一个横杈时,突然战马悲鸣嘶烈一声,轰然向前一头栽倒,翻了几滚摔出老远,撞起漫天纷扬的雪花,徒劳挣扎着直想起来,却是前蹄已经齐跟折断了,那骑士也被甩出老远,虽然很很撞在雪堆中的巨大冲力,让他头昏眼花,但疲惫伤痛并没能让他丧失多年战阵养成本能,第一时间摸刀抽拔,麻利的斩断脚上挂蹬,蹉跎着想站起来,微不可闻的咻然一声,一只没羽短矢透肩将他钉在地上,却是闷声不叫,一个侧翻更加低伏在雪地中,横刃对向来方向,就听又是一咻声,颈中透骨剧痛,心中只来得及道声“好快的箭”,就丧失了意识。
又过了许久,淡淡的飘雪已经在骑士身上附了一层,突然一个雪包隆起,抖落下洋洋洒洒的雪粉,却一名顶着条宽厚雪色披风,连身具白只露个面部轮廓的人,他手执具黑黝黝的弩机,狠狠的看起来尚未死绝的骑士身上补了一刀,乘热剥干净了铠甲衣袍行囊扎捆成一个包裹,将赤条条的尸身死马推入一条雪坑中,待到一夜雪纷飞,就什么行迹也看不出来了。
踩着咯吱的雪声,再来到空旷的路上,对空气中摸了摸,却是扯出一条笔直的细线,又小心擦去线上血色,咕哝着“还能用一两回”,拖着包裹消失在雪地中。
穿过了几个高低错落的树丛和矮坡后,似乎踩到什么,细细的铃响,就见幽暗的林中悄然无息的十数只钢片弩具,正对着他的位置,还有不知道多少甲革囊声。
乃低声道“床前明月光”
酗酒才传出一句
“疑是地上霜”
林地矮坡背后就是另一反光景,几个大雪堆,只有旁边的隐不可见的烟道,渗出些许白气,才透出一点卯端。
外表是雪,这里头的空间颇大,四壁是树干和泥土糊成的大窝棚,几个炉子烧的暖融融,一股油料和木炭混杂的味道吃者空气中,倚板靠凳,或躺或立或堆坐着一些军士,有用冰雪反复擦拭武器,眯着眼睛望着炉子的,也有绻身低暝打的鼾声作响。
随着窝棚的雪色帘子掀起,刺骨的寒气夹杂着风雪泼洒进来,看见他的面容,最靠外众人都自觉把在兵器、弩机上的手放下来,却见他自顾自的措手跺脚的凑在一只便携铁皮军用炉子前,细细烤起来,直烤得青白的面容,涣出些血色来。
这才狠狠嗅了几口,转头蜒脸道“什么好东西,这些日子啃砖粮啃的嘴巴都撩起泡”
“小三又有什么收获”
“又撞上一个快骑的,我先斩了半条马腿回来”
“有新鲜肉食了”
“那好一半切快了烤,一半煮”听着这话,顿时活跃起来。
“嘴中都淡出鸟来了,只想吃点热食,谁还有剩的罐头,匀半个”
就有人嘟囔着搬出个小罐,用短刀撬开封口,不由眉眼挑飞起来
“好个利头,居然是鱼肉焖菜的浓汤”
另有人将煮水的行军壶拿开,通了通碳火,添了几块干净的雪,直接架上,闷滚的热气蕴漓,将冻老硬的砖粮用刀把敲捣成小块,投进去,再贴身掏出一只小壶摇两下,恋恋不舍倒了些许进去,又小心藏好,冰天雪地的这东西可是很能活人一命的。
小三,端着一碗热滚滚加了好几个浓姜糖的杂烩汤,用刀子插着快用板油煎的黑糊糊的马肉,心中满是快意。
作为新丁出身的他已经很满意了,半年多前,他还是乡下的农人,也就逢年节才能买块肥膘让全家人润润嘴,结果贼军来了,家也没了,收成也没指望了,有把力气也有股血劲的他,为了饱肚子,拿了官军发给的东西和贼军做起对的差事。相对大多数人,他运气很好的一开始就有斩货,被优先补进了义勇,逐渐习惯了这杀人与被杀的拼命勾当,后来正逢那总领关中十几路百多股民军义勇的罗大将军,要扩编人手,他因为熟悉地方,又没有家事牵累,被替补进了正军员额,现在每月可以拿到7、800钱,还有各种节庆犒劳和外勤补贴。
在那位总大人的辖下,基本没有寻常军伍那种亏员吃空的弊情,也没有苛减过军士的用度,待遇供给反较寻常行伍充裕的多,作为前线的部队,有什么好东西也都能先用上,每月领到的饷钱花不掉,也有随军商团组成的军社存收,斩获和赏赐都能有地方折价变现,甚至换成紧俏的用品。
上头还有安置的许诺,据说一些些表现出色的老兵,回到地方上,至少也是个吃公粮的官家人。
这会,包裹里的东西也被带队的军头分检出来,兵器铠甲公用,私人钱物一律半交半留,其中除了几缗钱外,甚至有一把细碎的金饰,让他激动了好一阵,回到楼观山大营,在自发交易的老兵合作社中,至少又可以换成数十个罐头或者一匹好马。
那带队军头,翻出一扎朱红印契的东西,不由面色一变,脸上的疤都泛出血光出来,急冲冲的就闯出去。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三五口啃完手中的东西,身上正蒸出汗来,不多时就听得门口招集铃摇响。
上百白披军人,蹲伏在一高处,默然遥遥望做那绵延横亘的潼关城下,
只见黑黝黝恍若巨兽的城楼门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轰然洞开,无数高举火把燃矩的人马行伍,有如一条巨大的火龙,鱼贯而出,整齐划一行进中滚踏的雪尘,几乎淹没了火光,无数只步伐踏雪扬尘带出的咆哮,甚至冲破了漫长冬夜风霜。虽然隔的极远,却也能感觉到那仿佛扑面而来的凶煞战栗。
稍许之后,领头的队正始回首大喝道“点烟燧吧,贼军潼关里出来了”
队中的旗号手,手脚麻利的一脚踢翻水壶,挑起一只燃材,迅速摔在一凹用黑油浇淋的材堆上,刹那轰燃起高昂的火炎,三条浓黑的烟尘直窜如柱冲上云霄。
直到远眺天边另一只细黑的烟柱腾空而起,仅有几骑这才跃身上马,在远远飞赶过来的敌之前,背身迅速扬尘而去。
那队正这才转身过来,对剩下的人说。
“现在该看我们的了”
一片高举兵器的轰然应喝。
“游击军,死地而生。”
一条条军令飞快的传达下去
“检查兵甲”
“除长刀弩具披套外,抛弃所有多余负重”
“多带弩矢”
“清点库存”
“埋藏补给点”
“人手十天份携粮,至少一半的烈酒姜糖”
“五人多备一套工具”
小三正在满头汗的对付一捆短矢,初临大战的紧张让他老觉得扎不紧,却被人背后狠狠拍了一下,却是同室的疤脸军头。
“放心,我们只是去阻敌,不是无谓拼耗,这冰天雪地里,有马也不见得顶事,只要带足口粮,往山林中转上几天,贼军是耗不过我们的”
“恩”
相比苦寒干冷的北方,成都的冬天就要让人舒服的多了,环抱盆地的群山,直接阻隔了南下的寒流,而纵横的江河水系,让成都府的天气虽然寒冷,却没有那种让人皮肤发紧的干燥。
在早阳才不过杆头的位置,就晒的人舒服的之想发困天气下,我正牵小丫头站在沿街茶肆最好的位置上,与多数闷冬的人一样,阴云天在户内窝的日子多了,又好不容易得了晴日又是旬休,赶紧乘早出来逛街消闲,舒活筋骨和精神,正好碰上一场盛会可看,今天据说正是大秦人过降生节的日子,有所谓的十字僧游街的热闹看。
最喜欢纷扰嘻闹的小东西自然,喊起脚酸赖着不走了,于是找了雅座来看看。
刚上了小东西喜欢的甘草茶,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得底下看客“来了”“来了”低压压一片骚动声中,早耐不住的小丫头一个翘首趴在了栏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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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传来,各种鼓吹鸣乐,虽然中土特色的丝竹板笛,却有一种让人很熟悉的异域风味,不由我思索起来由。
“这降生节,据说是大秦人信奉的西方耶圣人基督氏降生的节日”一身青褶长衫温哲,也被小东西拉出来散心,随行左右见状笑着说。
“这事源前起些天,城中的大秦教的信众上书成都府司马,请沿长安旧例,准予举办降生节的庆典”。
我晕,还是什么西方耶圣人基督氏降生的节日,还真是很有中土风格的称谓啊,连姓耶、名酥、字基督都有了。这降生节,不就是后世通常所说的圣诞节,
“不过,好象时节不对啊”我记得后世的圣诞节都是在12月5日,惊讶道“现在已经二月也太晚了把”
“这好象是中土和大秦历法的差别,他们依照西方故国的历法推算的时节吧”他也不敢肯定了。
这么说,我在一千多年前,提前过上了圣诞节,睹物思情,本来已经沉淀在心底过去时光的点点滴滴,百味翻沉的被搅动出来,颇有些隔世飘零的恍惚。
眼前,正是这些信徒为庆祝降生节的游行活动,在这个节日中,各种族类、肤色、发色、服色的人等,都各自排成了游行方阵,高举着各种十字造型的器物,和圣人们的画像、雕塑,高唱意晦不明的赞美歌,沿着城中的大街巡回着,祈求着大光明天赐予他们的好运气。
虽然前后只有数百人,但是老少妇幼齐声虔诚的唱起各种口音的赞歌,也颇为壮观,再加上猫了一冬已然闲极发霉,累街沿巷指点光望看热闹的百姓士民,也算一场盛会。沿途队伍前后,还有笑容可掬的白袍十字僧,布撒一些小袋的胡饼和果儿,更是引得无数孩童闲人的尾随嬉闹。
(与后世枪炮军舰打进来的宗教信仰不同,当时唐朝作为世界文明顶端和超级大国的上游效应,这些外来宗教,不可避免都进行了大量的本土化运动,以适应中土的传道需要,因此上帝成了信徒口中光明天,大光明胜主,耶酥成了耶圣人,十二门徒的圣保罗、圣约翰也成了保罗法王,约翰法王,教堂叫十字庙、大秦寺等等,带有明显中土风格理解的称谓)。
“不是说大秦人的节庆么,怎么还有许多中土人”游行队伍中,我看见许多明显不是番人的存在。其中甚至还有些熟面孔,包括了我家番文馆里的编撰、校字,礼部司藩使的通译、干办,还有些明显是行商、工匠摸样的人。
“这些都是景教信众”一旁的温哲应声道,他在长安混了数十年,甚至在接待外宾的四方院也混过,勘称部活典故了。
“原来是景教”,那我的一切疑惑就有了答案了。
景教我也不算陌生了,作为后世在考古学界上算一件大事件,西安出土一块石碑,正面写著“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并颂”,以叙利亚文汉字撰写的了景教在中国发展兴盛的情形。也成为考古史上东西方文化交流研究的重点。
据说有唐一代,秉持一个大开放和包容一切的态度,对外来宗教是奉持的是不干涉,也不鼓励的有限态度,因此这些外传宗教,在中土的历史上都留下了诸多多员文化的浓重色彩,景教正是其中一个典型的代表,被称做最早传入中国的教会。
景教的始创人为叙利亚人聂斯脱里,其起源西方文明史上,继325年的尼西亚会议和381年的君士坦丁堡会议后的431年第三次泛天主教会议——著名的以弗所宗教会议(见电影达芬奇密码)。
早期的天主教教会并没有教皇一说,由定期召开主教联席会议决定重大事务,
当时由于野蛮人入侵的文明大破灭,古罗马大量文献遗失和毁灭,对残存教义的阐释和理解的分歧,在教会中产生众多的流派,当时主要按照地区分为罗马、安提阿、耶路撒冷、君士坦丁、亚历山大五大派系,其中做为罗马帝国灭亡后数百年来,全欧洲天主教和文明的中心,君士坦丁派一向是教会中主导力量。
聂斯脱里正是君士坦丁派的教宗,由于他提出了“基督二性二位说”主张耶酥就是上帝在现世的化身,代表了人性的一面,玛利亚只是天主降临的一个载体,不值得崇拜,引起主张圣父、圣子、圣母三位一体说的,亚历山大派教宗奚利尔的猛烈抨击,二者各自拥有安提阿派和耶路撒冷派教宗的支持,最终演变成上帝神性与人性的全宗教的大争论。
而五大派中最为弱势的罗马派,适时作为调解者和公证人介入,于431年在小亚细亚省的以弗所城,召开了全欧洲200名主教组成的乏宗教会议,就重新修订和解释圣经,天主教神话的创造,宗教人物的历史和传说的定位等重大问题,进行协调。但是实际上这次会议的最后的受益者,却是天主教罗马派。
在会议上并没能消除矛盾,甚至发展到四大教派相互开除教籍,相互宣布对方为异端的。到了会议的尾声。利用四大教派激烈的争端影响到帝国的安定和教会团结为由为借口,罗马天派教宗大利欧第一世,勾结拜占庭皇帝狄奥多西斯二世,以政权力量强势介入,宣布聂斯妥里所创立的学说是异端,将聂斯妥里其及追随者全部流放东方,在聂斯妥里客死埃及后,又故技重施,宣布其理论为正确,流放亚历山大派教宗奚利尔及追随者。
通过这些四川变脸式的拉一边打一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巧妙手段,天主教罗马派,最终清洗和镇压了教会其他派系中的不同声音,在帝国的支持下压倒性的获取了教会主导权,进而废除了传统的主教联席会,确立了罗马教会为中心的中央集权制,于四五一年的迦克墩会议,将罗马城的大主教(教宗)大利欧第一世加冕为首任教皇,开创了1500年至今的罗马教廷时代。
而被流放带东方的聂派教徒,却没有因此消亡,波斯境内继续发展,曾先后以亚述教会名义传教,随着东西方交流的频繁和商路的发达,这些聂派也传入了中土。因为安息语中,“景”就是光明的意思,因此聂斯脱里派教徒被中土人称做景教,他们膜拜的上帝,也被称做光明天。
“不过本朝不是有明律,化外人只许在化外居地行其俗么”
我想起一条例律,毕竟这成都算是内地,可不比长安这个万国来朝的大都会。
原来按照《唐律.名例律》中,唐代对外事务的主要原则“诸化外人,同类相犯者,各依本俗法;异类相犯者,以法律论”。
所谓化外人就是唐朝统治的王化之外的番人,泛指一切外国人,即同国籍外国侨民在中国犯罪的,由唐王朝按其所属本国法律处理,实行属人主义原则,不同国籍侨民在中国犯罪者,按唐律处罚,实行属地主义原则,这是最早的涉外法律条文。其风俗、信仰也依律同之,因此按照《唐律》,这些域外宗法,只能在其族人聚居区立寺自参自修。
见我露出对这话题的兴趣,温哲也有些得意了。
“说起来这些景教,在本朝也算一个异数”
原来这景教比较特殊,与同期的其他外传宗教不同,传入尹始就走的是上层路线,其积极性的救赎行善说,在唐朝上层社会,颇有些影响。
“早在贞观九年(635年),安息国有大德阿罗本,携经书至长安,赏识房相,最终获见于太宗,以学识才华得赏,特许在中土传教,于长安义宁坊建寺一所,度僧二十一人,为中土景教之始祖”。
听的我心中了然,所谓大德,用来形容学富四海的高深之士,显然最初的安息人阿罗本,是作为知识渊博的学者身份获得太宗欣赏的,而是并不是一个传教士。
“等等,我没看错把”
我一时眼尖,居然那些信众高举的诸圣徒的画像中,居然有中土饰样的人物,再仔细看来还有好几位,皆是冕冠缨带,而且服色玄带尚黄,其中还有个女人摸样,心中的震惊和讶然难以言述,要知道从古到今的教会,一贯有男尊女卑的传统,景教又是不提倡崇拜圣母,难道是。
“那个啊”
我的目光所向,温哲却是见怪不怪的淡然一笑接口道
“那是本朝历代君王像,在高宗年间,大德阿罗本以学资卓见,被封为镇国**主,特准破例在长安胡人居坊以外传法,自此景教大兴于世,天下各州传法布道,皆在景教寺庙里供奉历代君王像,与天主一同朝拜”
见我盯着那件神牌,又补充道
“那个女像就是大圣天皇后”
我顿时无语了,把中国的皇帝和上帝放在一起参拜,而且还有武则天也在里面,这些家伙的本土化,也算有足够创意了,要是放在西方简直是异端中的异端,难怪一个时间很短的宗教,居然在相当程度保守和排外的中土能够很快兴盛起来。
说到这里,我却想起一桩近代的著名公案,那是天主教再次传入中国后,同样在礼拜堂内悬挂康熙等画像,但是却引起了罗马教廷的愤怒,特意发布了著名教皇禁约,赦令中国的信徒不得祭拜祖先,不要服从官府的管理等等,结果就是很长一段时间内,天主教被当成邪教和洪水猛兽的清洗运动。
这种有中国特色的国情,还真是无独有偶。
“到了本朝天子,只是改景教寺庙为大秦寺,礼遇兼之,陛下南幸,大量长安番人,随走至蜀地,亦是以此番降生节之请,也没有多少公议。”
“大人别看只有这些人”
温哲结束道,他笑了笑说
“这些敢出来示众的,仅是教中最虔信的少数,多数人很是相当低调的奉拜,不喜为世人闻”
看见底下站在露天中对着十字,那些虔诚齐声吟唱的信众,仿佛沉浸在理想的天堂,面上尽是满意幸福的表情,我心中不由叹然。
所谓乱世人命如草芥,身家飘零,越是困苦中的人,越发格外苛求心灵上的籍慰,宗教就是最好的麻醉剂。这也就是为什么欧洲文明大破灭的暗黑时代,教会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更加茁壮发展的原因。
而这些景教中人,显然很会把握机会,不但利用游街拉人气,适时当场放赈一些粮物,再加上街市上高调宣扬一些诸如死后得救赎之类浅俗易通的教义,也算让成都士民印象深刻了,对日后发展信徒的基础大有裨益。
看着其中一些中,在白披下露出的特有服色,显然我的流民大营和门下诸坊里也有人受到渗透和影响了,不过我并不怎么放在心上,除去所谓信仰自由的理由,中土传统的力量,也足以将任何外来的事物,改造成有中国化的东西。
而他们的辉煌,也就剩下6、70年光景了,熟悉这段历史的我也知道一些,虽然景教以上层路线获得了较好的发展环境,但也有先天的不足,他们在民间的根基相当薄弱,一旦失去上层建筑的宽容和支持,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数十年后的景教就是在那场道家佛门争斗的著名会昌法难中,景教被殃及池鱼,从此走向式威。
待他们走远后。
“卡卡”突然一个清脆可爱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索“你也要过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