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东海之滨,鲛绡……
何青:……
说真的,听到明觉那句话后,何青有那么一瞬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她长这么大,是真的没有去过东海之滨,可是不巧的是,鲛人倒是养了一只,现在还在陆邵丹家的池塘里泡着呢。鲛绡的话,以碧清的能力,只要不故意偷懒磨洋工,现在应该也攒了不少了吧。
何青本想着多存一点,到时候给于丹丹和陆邵丹做婚纱的,所以一直都没有去。如今看来,还是早早穿上为好。
唉,早说嘛!早说她也不用这么纠结了。
之前因为担心碧清无法无天惯了,又向来会操控人心,行事全然不顾他人意念,只凭着自己的想法来做事……何青当时也是为了防止他再捅娄子,所以才把他弄到池塘去。
据陆邵丹传递回来的消息,他每天在池塘里泡着,大鱼大虾成百上千的伺候着,除了水里边含盐量不高之外,比之海里的生活简直不知美妙多少倍。
到了他这种修为的时候,只要有水,不管是淡水还是海水,都没什么两样了。
更别提岸边还有一只顶顶漂亮的大公鸡,每天带他的爱妾娇妻们过来陪他唠嗑呢!
一想到这,何青只能叹息:天意啊!
明觉的脸色又回到之前那种万事不走心的淡漠状态,虽然他因为何青的威胁把解决方法说出来,可是,就如今这世道,帝流浆出现之前,她绝对没有机会找到鲛人的!可幽都之火又不能不解决……这么一来,也能拖住她。
而且,就算有了鲛绡,幽都之火也只只是被压制而已,一旦脱掉鲛绡再度动用,还是得有烈火焚身之苦!
不过,她这样的心性与能力,倘若义父还清醒,一定是他最最欣赏的……
一想到这,明觉再看向何青时,心绪就有些微微的复杂。
何青看着他,心道:这样的能力和心性,倘若不是路子走弯了的话,一定也能和他们做朋友吧……
想到这里,她的神色也有些复杂。
明觉说完了幽都之火的解决办法,看到何青并未说话,还以为她是为了鲛绡而苦恼,此刻心头一松,立刻便对着满院狼籍招了招手。
一瞬间,刚刚在二人交锋时凋零的漂亮花朵,仿佛有意识一般,齐齐重新回了枝头。花瓣依旧灵动,颜色也依旧热烈,如同最开始一般,葳蕤盛放。
何青看着明觉郑重的态度,略一皱眉。再看看被牢牢封锁的正厅大门,心头就是一动。
满院坠落的花朵和绿叶重回枝头,看着的确好了很多。只可惜,她自己动的手,何青自己明白。那些花儿看着正常,但一两天后,没有灵力护持,被斩断的茎叶还是会瞬间凋零……此刻明觉所为,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毕竟生死,是天地规则最不容许跨越的鸿沟。
不过,自己刚才一时没走心,随手动了这漂亮的凌霄花,此刻让这满架花朵尽皆受损,何青心里不由有些小惭愧。
毕竟,她向来自诩怜香惜玉,这么粗暴的辣手摧花,还从来没做过呢。
幽都之火的残留问题倒是解决了,可还有一个问题,已经横亘在何青心头许久。让她中间数次都想过来询问……如今,也算是找到机会了。
“有一个男人,高高瘦瘦……”
她比划着,一边目光紧紧盯着明觉。
“……他大约三四十岁,穿着一身黑衣,在一百年前曾深入大山,掏空了一座山脉中心的岩浆火气,并抽取了整整满山金矿的金气……”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明觉的神色。
明觉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但一双眼睛,却如同点漆一般,熠熠生辉。他目光盯在虚空中,仿佛半点也没走心。
可是何青却发现,他的拳头就在刚刚,骤然攥紧了许多。
她又看了看,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北海动物园里,那两只熊说的,说不定就是明觉身边的人。
庚金之气和熔岩火气,以秘法鍒炼,就能够形成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异火。
比如……幽都之火。
她心中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此刻问题越发的直截了当:“你这幽都之火,似乎也不是先天修炼而成的吧?那个为你取来这些东西的人,是谁?”
她原本以为,是明觉驱使着的那个替他背负孽债的黑傀儡做的,随着林再方也彻底死去,她本已不再上心的。
可是,揉炼金火二气这种事,没有足够的灵智随机应变,是根本做不下来的。而若是活生生的人,他为了得到足够的力量,便能狠下这的心,何青也该重新以新眼光看待他了。
毕竟,以她的能力,如今不怕人,就怕人心更复杂。
也更加狠辣。
她话音刚落,明觉的脸色瞬间惨白,嘴唇都有些微微的发灰了。
连柔软的发丝,此刻都没了之前那样矜持的神态,软绵绵趴在他头上,又茫茫然,仿佛生无可恋。
明觉微微侧头,他眼瞳中,似乎有说不出道不尽的愁怨与感动,或许,还有悔愧,又或者是内疚……
太复杂了,何青一时半会儿也看不清楚。
她问道:“那个人是谁?”
是谁?
明觉也在心中这样问着自己。
还能有谁呢?
他又仿佛有了答案。
这一瞬间,他不由自主的看向正厅方向——除了义父,没有人再肯为他做出这样的牺牲。
——苦守岩浆提炼火气,又层层抽取一条金矿的金气,二者如长城,每一个步骤都是万分艰难,身体时刻都如同刀割火炼。
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为自己带来了幽都之火。
可恨!可恨那时自己年纪小,义父随意的给出,他便只以为这是义父机缘巧合所得,根本不需费什么大力气……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义父已经为他付出这么多!
他攥紧拳头,目光死死盯着正厅的方向。
那里,有义父的身体。
义父的所作所为,让明觉仿佛有了错觉:仿佛一百多年的苦苦等待也觉得微不足道起来。
因此,无论如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一定会把他救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