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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章 进发

作者: 猫疲

第八百章 进发

        而在卢龙府的幽州城外北郊,靠近燕山山脉的数十里处,专属于燕山王府的游苑和猎场之一——兴苑;已然被数支不同旗号的人马团团包围起来;用拦栅、壕沟形成了一道道相对严密的封锁线。

        而在这些旗号当中,除了右卫军和神武军之外;还有部分卢龙府的团结兵,幽州都督府的经略军;分驻外地的唐兴军、恒阳军、北平军,以及从临近瀛州、恒州、营州等地调集来的守捉和团练兵。

        对于现任的副都督杜审权而言,则是上掉下来个偌大的馅饼,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脑门上;虽然他已经五十八岁了,就等着按部就班的到点退休;然后享受三十多年宦海生涯,带来最后一点余泽。

        杜审权虽然从姓氏上看,出身城南韦杜一脉;但与号称宰相世系的宗家的渊源和关系,却已是远远流出五服之外了;反而与同出分家的杜子美,及其身后襄城杜氏一脉;相对关系更近一些。

        因此,在杜子美在御史大夫任上告病致仕之后;也对前来问候的梁公推荐了杜审权的曾祖,自此成为龄型的侍御、学官一脉的侍臣出身;乃父杜元绛官至太子宾客,算是先皇从龙旧邸里的老人。

        只是在同僚中相对清高、孤傲一些;非但没能够在仕途更进一步,反而还随着当年先帝的提前退位;而结束了仕途生涯。因此,最后只为杜审权挣到了一个,考入京大最顶级三院之一文学院资格。

        因此,当杜审权结束了京大的修习之后,就是以追随侍御内禁的不入流文词臣起步,一点点的提升着自己的位阶;又在籍此关键时刻,经历了内臣到外臣、文职到武臣,的身份和位阶转变抉择。

        从安塞使、守捉使、防御使、经略使一路爬升,最终才在五十六岁的知命之年,从延边的安抚使位置上急流勇退;成为了幽州大都督府的副职。虽然名为副都督,但按例这只是养老过度的虚衔。

        他既不想打破惯例,也没有心思与之争取什么;因唇任幽州的这两年多时间,除例行年节和接手敕书的露面,证明自己还活着的短暂时刻;他既不结党也不串联上下,几乎就没有任何的存在福

        甚至,连每年署衙封印前的例行稽核,都没有他什么事情;自然也难以捉到他的任何过失和错处了。本以为就此熬到退养,不想燕山王府少君一朝事发,不但牵连当权母舅,也将机缘砸在他头上。

        按照朝廷的边藩戍防体制,分为级别最高的大都护府、都护府,以都护府下领的大、上、症下都督府;但其中的大都护、都护,基本上都是宗室贵戚,遥领以为荣宠专重,而以佐副实领其要务。

        但到了都督府的级别,则正好倒过来;大都督、都督们专重权柄之外,还会别设一到若干个副大都督、副都督、权知副都督的头衔;则是为了安置一些年岁已不,或是仕途已经到顶的地方守臣。

        而杜审权幸阅就是,作为幽州大都督府名下,虽然尚有三位副大都督、权知副大都督;但是其他两人一位长期滞留在京城,始终以养病为由未曾到任过;一位则是登不了,早早告假回乡去修养。

        所以在事后追查起来,发现能够与燕山王府毫无沾染,并且平素里没有任何的劣迹和过错;而且还是人心惶惶的大都督府里,官位和职衔级别最高的杜审权,就成为众望所归推举出来的善后首选。

        甚至,还在事后得到了朝廷的明令追认;这就显得有些黑色幽默了。要知道大都督狄禛道乃是个典型眼中不揉沙子的强项人物,祖上可以上溯到武周朝,曾任过幽州都督的一代名相\/国老狄仁杰;

        因此,在当地还立有纪念这位宰相的狄公祠;至今犹自香火正盛。因此,当初安史之乱平定之后,为了彻底肃清和抹除二贼,在幽州地方的影响和痕迹,专门拔举烈公后人,屡任地方的亲民官。

        沿袭到狄禛道这一代,已然是燕北地方的一流显赫门第;也是卢龙诸多将门世家,与朝廷的长期博弈当中;能够心悦诚服的首选人物。更受到先帝青睐打破朝堂的某种成例,与燕山王府结下亲缘;

        但正所谓:成业于是败也于斯。身为少君母灸大都督狄禛道,之前与燕山王府的关系多么密切,如今受到的牵连也就有多么大。勿论于公于私而言,都难逃一个“疏于管教”“宽纵放肆”之过。

        更何况,少君被揭举出来的罪证累累,又何止是“恣意妄为”“骄纵不发”呢?身为曾由文转武的地方守臣,杜审权自然也有自己的人脉和消息渠道;至少可以让他确信,大都督很可能回不来了。

        虽然他获得这个代理大都督的身份,是暂时性的;但是在致仕后的叙官优抚级别上,却是要按照从三品的大都督来算的。这也意味着他在将致誓最后时光,越过四品理事官到三品堂上官的飞跃。

        哪怕不能在俸禄上体现出来,而只有一些挂名宫观使的福利;但却可以名正言顺门荫他的长子杜让能,一个五品起步的闲散官阶和出身,这对于他未来的仕途而言,却是尤为关键的一个重要起步。

        在杜审权身后还站了一群,本地将门世家的领头或是代表人物;无论他们是否有家人或是亲族,在少君那些倒行逆施暴行中受害;或又是在私底下与之达成了妥协,在这一刻都必须坚决的站出来。

        不然,只会令他们被视为燕山少君的同党和帮凶,遭到世饶唾弃和官面上排斥;乃至是被自己心怀不满的族人所出首和告发。之前有十几家的反应稍慢,就因此陷入了人人相疑的分崩离析境地。

        众所周知,燕山王府已经完了。也许,少君还有机会活下来,哪怕他还有众多的叔伯兄弟,还有枝繁叶茂的各地族人;但燕山王爵却毫无疑问难免遭到消减和除封,甚至是有可能就此顺势被废止;

        因为在现今的纷乱之世,身为诸侯藩家大可以骄奢淫逸、也可以贪婪聚敛、甚至是悖逆乱伦。但那位“妖异讨捕”,则用一路杀戮下来的血粼粼惨状证明;勾结妖异和豢养害人是不容逾越的死线。

        甚至,连候氏一族所世袭的安东都护头衔,都未必能够保全的了;因为,朝廷要确保震慑世人、以儆效尤,也要给那些罪恶累累下各方受害者,足够补偿、抚恤和宽慰,这就要落在候氏一族身上。

        这也意味着,自先祖淮阳郡王\/司空\/凌烟阁功臣的侯希逸,在安史之乱中举义安东又转战下;传下子孙的偌大基业和富贵前程,历经一百多年之后;就断绝在新封不过两代的燕山王府少君手郑

        这怎么不叫人惶恐和惊惧,乃至警醒异常呢?更让人惊惧和敬畏的,还有朝廷在此事上的反应速度;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盖棺定论、论罪追责。钦命审理的有司尚在路上,就下令查封一切牵涉门第。

        杜审权正在思量之间,就见到了前方布阵完成的先兵,顶盔掼甲、举盾持矛跟随在,充当前探和斥候的东都特遣队身后,成群结队攻入游苑内的各处建筑间。片刻之后,就传出了嘈杂的呼啸嘶鸣。

        而喧闹和嘈杂的声嚣,仅仅持续了一刻时间;就变成了数处楼阁、堂舍和仓房建筑,争相轰塌而下的激烈动静;而在尘烟滚滚之中,仓促退出来不仅有满身灰土的兵士,还有奇形怪状的鬼人异兽。

        其中大多数牙尖爪利、形容狰狞,而肢体躯干畸形扭曲,却犹自残留着人形或是畜类、野兽的痕迹;仅仅让人看一眼就身心不适,或不由的毛骨悚然、浑身发麻;忍不禁在背后渗出森森的冷汗来。

        而这些奇形怪状的妖异,就这么被从藏身处驱赶出来,追逐包围着暴露在光之下,顿就嘶鸣翻滚在地面上,冒出滚滚烟气。又在如墙盾阵和枪戟如林中左冲右突;不断地被戳刺贯穿、斩击剁碎。

        而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杜审权,也冷着脸转过头去;对着那些将门世家的领头和代表道:“事实就在眼前,诸位可做何想,难不成还抱侥幸之理呢?若不好接受朝堂的方案,就让那位来重新调查。”

        听到最后这句话,那些将门的领头和代表,也不由喧声哗然成一片;当即有人连忙义正严词的表态道:“我辈世受国朝利禄,自当尊奉国家法度,该怎么处置发落,就怎么处置发落,绝不姑息!”

        毕竟现如今的卢龙府地界上,那位“妖异讨捕”的赫赫名声在外,却是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真要将他招惹到自家的地头上,那就不是轻易善聊结果了。君不见,燕山王府被霍霍成了什么样子?

        虽然,朝堂上也同时对他颁下了训诫令;以对应不当、行事过激为由;惩罚性的收回了授予的爵位和散官,并撤销择捡东南袄宫观事的若干差遣。就此从一系列的善后处置中,被变相摘除出来。

        但谁能看不出来,区区一个毫无采邑的县男爵位,和累世传袭两代的燕山王爵;孰重孰轻否?是谁也不想,一夜之间降横祸、家宅尽毁,亲族子弟死伤累累;只为了一个勾结妖异的嫌疑和罪迹?

        与此同时,被人暗中念叨不已的江畋,却是率领一支相对精干的人马;越过了太行八陉最北赌险关——军都陉\/蓟门关,进入燕山山脉深处。这也是之前先后失联的两路兵马,经过的行进路线。

        毕竟,遇上那个奇葩贵物——少君,并发生了后续一系列事态,只是纯属意外发生的插曲;他真正前来幽州的目的,还是为了支援、解决当地可能爆发的兽潮\/妖灾,或是不知名的区域性异变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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