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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横眉冷对世家指

作者: 指云笑天道1

第六百二十七章 横眉冷对世家指

王忱这一下如同给一瓢凉水,从头到尾地浇下,心里都是拔凉拔凉的,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一边的高台之上响起:敕曰,秦军俘虏凶险,虽已解除武装,仍须多加戒备,着即命镇军将军,都督徐,豫,兖,扬,青五州诸军事,东兴县候谢玄,领北府精锐,暗中戒备,严查不法之徒与秦军俘虏,有图谋不轨,寻衅滋事者,可先斩后奏!

        众人全都脸色大变,看向了台上,只见王谧一身官服,手捧圣旨,神色肃穆,王忱的声音都有些变了,他知道,这王谧现任秘书丞,专门起草与宣读这些诏书,绝不会有假,而现在他出现在这里,手捧诏书,显然也是货真价实的圣旨了。

        但王忱仍然不死心,厉声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会稽王是录尚书事,这件事,他从没有提过啊!

        王恭哈哈一笑,面带嘲讽之色:王忱,你第一天进官场吗?我大晋的皇帝敕诏,什么时候非要经过录尚书事和尚书令之手了?中书令的职责跟尚书令本就分离,你难道不知道,会稽王也同样是臣子,并非圣上吗?

        王忱的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住,身后的刁逵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连忙冲到了他的身边,扶住了他,这才不至于让王忱倒了下来。

        王恭冷笑道:丑类就是丑类,长得丑,心更丑。幼度,此贼是真正地图谋不轨,在这里聚众作乱,你既然已经控制了场面,还不将这些反贼全部拿下,交廷尉处置呢?

        谢玄微微一笑,看向了仍然举弩对着王忱的刘裕:小裕,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

        刘裕平静地放下了手臂,把劲装一拉,腰带束起,又恢复了刚才的那副平常的姿态,他看着谢玄,行了个礼:卑职身份低微,这种国家大事,不敢妄议。

        谢玄笑着拍了拍刘裕的肩膀:好了好了,小裕,这里并非在北府军营,也不是在官场,你我不必拘泥于旧礼,但言无妨。

        刘裕抬起了头,正色道:玄帅,我以为,这个时候,不宜把王忱等人拿下,以国法论罪。

        王恭的脸色一变:小裕,何出此言?他们可是收买凶徒,在京中作乱啊,刚才你不是没看到,都想要危及我等的性命了,对我们尚敢如此,对皇帝陛下,难道还会有敬畏之心吗?

        刘裕点了点头:此等丑类,雕虫小技,又怎么可能瞒得过玄帅的眼睛呢?卑职跟随玄帅多年,知道他在任何地方都会有所准备的,今天这样的场面,早就会作好有人生乱的准备,而这鸡笼山四周适合伏兵,我北府军营前日公开领赏,但有几支部队却没有解散,因此我料必然会被玄帅用于此处。今天卑职敢挺身而出,也是相信卑职绝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的同袍兄弟,就在周围!

        王恭长叹一声,语气中变得有些落寞:幼度,以往我一直以为咱们是一路人,可今天我才知道,你的才能,远在我之上,我王恭只会吟诗作赋,放浪形骸,这军国之事,根本不是我能控制得了啊。

        谢玄微微一笑,说道:阿宁,你过谦了,我从军之前,也并不比你现在高到哪里去,甚至文才还大大地不如。只不过是在军中呆得久了,学了很多桓温,相公大人的处事手腕,才会知道,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不要让自己处于不利之处。这点以兄台之风华绝世,只要稍加历练,就不在话下。

        说到这里,谢玄的眼角余光扫过了桓玄等人,最后落到了王旬的身上,轻轻地叹了口气:就如那王旬,昔日也跟我同在桓温的幕府中任事,桓温当年曾说过,我谢玄当可四旬持节,而王旬亦能为黑头公(头未白时就位居三公之人臣极位),现在看来,除了王旬因为时运不济,没达到预期,别的都让他说中了。那王旬跟我的仇恨,远远胜过这王忱,可是他却能一直忍住不出头,光这份养气和判断情势的功夫,就远在王忱之上。以后我们的对手,非是王国宝兄弟,而是桓玄,王旬这类真正的枭雄啊。

        王恭神色凝重,点了点头:明白了,幼度,永远不要让自己处于不利的地位,永远要做提前的准备,这是我今天所学到的,谢谢。

        说到这里,王恭看向了刘裕:小裕,可我还是不明白,为何明明反败为胜了,却要放过王忱,刁家兄弟等人,除恶务尽的道理,你不明白吗?

        刘裕微微一笑:他们确实是恶人,但是,现在不是除他们的时候。因为现在的大晋,需要的是高门世家的团结,需要的是稳定,而不是内斗。在这个时候如果高门世家先斗起来,分裂开来,损害的,只会是国家的利益。

        王恭奇道:可是人家已经向你们下手了,甚至连跟你们站在一起的我们王家,也被他们针对了,既然敌友已明,还要再讲团结吗?

        刘裕摇了摇头:王忱,刁氏兄弟不是几个人,他们的背后,是一大批世家,而在更背后,则是会稽王,今天王国宝没有出现,却是由王忱在这里带头惹事,直指玄帅和您,就是一个试探,他们今天带的是江湖匪类,散兵游勇,就算在这里把他们拿下,也无法治王忱等人的重罪,最多是个交友不慎之罪,免官了事,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王忱被彻底贬斥,流放,他们也不过是会稽王的丢卒保车之举,动摇不了其根本。以后他们会在背后更加使劲地拉拢别的中小世家,与我们作对,现在秦国战败,是我们大举北伐,开疆扩土的时候,若是在这个时候陷入了内斗,影响到了北伐大业,才是得不偿失啊!

        王恭咬了咬牙:可是,放过他们这一次,难道他们就转了性,会变成好人了吗?寄奴,你自己信么?

        刘裕微微一笑:对方的真正靠山是会稽王,而能制住会稽王的,是皇帝陛下,他们惹事的时候忘了一点,也是最致命的,那就是作为皇帝,同样会防着自己的兄弟趁乱夺权,八王之乱的教训,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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